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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,清脆的碎裂声惊得案头鹦鹉扑棱棱飞起。铜镜里映出我扭曲的面容,胭脂晕染的眼尾像极了那年祠堂里被暴雨打落的桃花。

你以为我看不出么我死死盯着他腰间新佩的羊脂玉珏,那是林氏一族代代相传的信物,三月初八酉时,城南十里亭——你与她约了整整半炷香。

萧瑾的瞳孔骤然收缩,手中折扇唰啦一声断成两截。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徒劳地去接坠落的扇骨,忽然想起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,他也是这样任由槐花落在肩头,轻声说:待我高中,定给你买下整座梨园。

后来呢我笑着起身,裙裾扫过满地残渣,你中了状元,却连聘礼都没差人捎来一句。倒是林姑娘的嫁衣比当年祠堂的帷帐还要鲜亮三分。

萧瑾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。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,将腕间褪色的红绳扯出血痕:这红绳是你用祠堂的朱砂线搓的,说能挡灾辟邪。可终究没能挡住你抛下病重老母,连夜策马赶往金銮殿的决心。

你根本不知道...他喉结剧烈滚动,突然单膝跪地,玄色蟒袍在青砖上铺开如血色牡丹,那年你染了痨病,整座破庙都在咳血。我若不去求林尚书借药,你坟头早该立了三尺高的牌位!

我踉跄后退半步,后背撞上雕花木柱。记忆如潮水涌来,恍惚看见月光透过漏风的窗棂,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那时他整夜守在床边,将最后半碗粥留给我,自己却饿得啃观音土。

所以便连名节也不要了我冷笑一声,指尖抚过他腰间玉珏上缠绕的五色丝绦——那是大婚当日才配的吉服装饰,林姑娘金榜题名那日,你可曾像当年为我包扎伤口时这般温柔

萧瑾猛地攥紧我垂落的发丝,力道几乎要扯断。我望着他眼角新添的细纹,忽然想起昨夜李公子灌我烈酒时,也是这样猩红的瞳孔。原来世间最锋利的刀,从来不是旁人的讥讽,而是最爱之人眼底的寒光。

云兮!他沙哑的呼唤裹着破碎的喘息,那年你走丢时,我在乱葬岗找了你三天三夜。你可知那些食人蚁啃噬尸骸的声音有多像你哼的采菱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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